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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笑话我吧。茶凉了,我去沏壶热的来。”如月不理他,端着茶壶往后厨去。
新沏的茶水,在冬日隆隆中冒着腾腾的热气。如月穿过假山旁的廊檐,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挡在她身前。她身上的衣服颜色多彩,层层叠叠繁琐地交缠。白皙的皮肤,娇艳红唇,一双大大的眼睛却一点儿也不灵动。
如月往左想绕过她,又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挡上前。16岁模样,一张小巧精致的脸,透着丝清纯,细细的腰身,像刚抽芽的嫩黄烟柳。
“看到锦公主还不行礼?”黄衫女子说道。
如月极不情愿地俯身,原来这个华丽的女子就是司马锦,那个要置如月于死地的人。那她旁边的这个,就是要成为太子妃的宇文静?心中暗叫不好,怎么偏偏碰到这两个倒霉鬼!
“江如月,原来你真的没死啊。”司马锦口气轻狂,带着丝讽刺。
如月听她张狂的口吻,完全不想跟这个锦公主讲话,匆匆行过礼想要离开。司马锦并不打算就长这么放过她。
“江如月,怎么?勾引太子不成功,又来勾引四王爷?”
如月听到她说这话,声音一沉:“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哼,你一个侍女跟我一个公主讲尊重?笑话,我司马锦堂堂永夜王朝公主,你算什么?”司马锦绕着如月转了一圈,看她手里端的茶水,“哟,跟四哥献殷勤呢?”
如月的手紧捏着盘子。我忍!不能给王爷找麻烦。
司马锦“呵呵”地笑着,手指妖妖挑挑地一勾,盘子一翻。如月意识到些什么,但是已经晚了。
瓷做的茶壶着地叮咚做响,滚烫的茶水翻撒在如月身上。深秋手指的冰冷,遇上沸腾的水,冰火两重天让肌肉迅速收缩,紧紧的拉伸着。紧忍的泪水,因为强烈的疼痛感自然地流下。如月看着通红的双手,感觉千万只针在交替不跌地刺着。耳边净是司马锦痛快的欢笑。不堪屈辱的心,再也控制不住怨念,朝着司马锦一脚蹬去,标准回旋踢,旋风一样的动作。
“砰”司马锦应声掉进假山下的水池。她在水池中挣扎着浮沉,秋日的冷风吹着她湿透的衣服,像掉入冰窖,她呼喊着却无人应救。
“如月,如月。”司马元脆脆的声音响起,如月扭头看到少年朝她奔来。他拉着如月的手腕,看着细白柔软的手肿胀着,眼里已经莹莹有泪光。
“你们怎么照看的,居然让公主掉入水中?”司马玉喝着府中的侍从,完全把原因全部归结为照看不周。他看了眼如月的手,徒然焦急:“快去找大夫。”一把拦腰抱起如月,已不见平时不急不缓的谦谦君子模样。
井边几个侍从已开始忙碌,一大桶一大桶的水接连不断地从井中运出,全浇在如月的手上。只要水一停,如月的手就像千万只针在刺一样又痒又痛。
“大夫还没来吗?”司马玉又催。
大夫倒是没来,不安生的又来了。
司马锦裹着厚厚的锦被,一步一阿欠地朝井边移动过来。宇文静在她身边一步一劝阻:“公主,你身子这么弱,再出来发烧了可怎么办?”
“你别拦着我”
“公主,何必和一个侍女较真?”
司马锦全然不听,自己的四哥,还能向着一个死丫头么?“哼!四哥,你这个侍女把我踢下水,你可准备怎么办?就这么放过她吗?”
司马玉双手背在身后:“锦儿,莫要再闹。若不是你把如月的手烫成这样,她必不会是个惹是生非的人。”
宇文静说:“四爷是说,是公主惹事生非?”
“小姨子,这不是你该插嘴的事。”
宇文静双眼圆瞪,他叫她小姨子。之前他还笑着叫她静儿,就因为如月这个低贱的丫头,他的态度居然瞬间转变。她的心一瞬间落入谷底,不再说话。心里的怨气却越结越深,这个丫头留着总是个祸害。
司马元一直在看如月的手,此时抬起头恹恹地说“皇姐,你能不能回宫?”
被单纯的小弟弟说词,司马锦一跺脚,“你以为我愿意来?若不是四嫂说身体抱恙,我才不愿意来呢!”
司马玉望着她慢慢挪动的背影,心里想:果然是这样。
包扎后,司马玉又请了宫中的御医来给如月瞧伤,抹了特制的冰玉生肌膏,司马玉一直在旁照顾,半个月伤势才有所好转。
大夫为如月换药包扎,司马玉立在旁边观摩,为了看仔细,他靠的很近。如月的脸呈现出异样的殷红。
大夫边包扎边耐心地讲。“你看,这布要这么绕。兴好是冬日,否则这烫伤说不定还要发炎。”
一阵冷风进来,门帘被人掀起。来人手臂很长,只见一只胳膊绕了进来,然后才看到一张英武的脸。眼眸亮如星汉,如深沉的夜空布满漫天的繁星。坚毅的唇开合:“四哥,这天一日冷过一日了。”
他穿了件黑紫色锦袍外着绿玉色泽的披风,身量很长,长长的胳膊和腿,把一身衣服穿的很有型。如月见过这张脸,穿越的那晚。在东宫,他那天穿了件绿色的锦袍,目光坦然地看着浑身湿透曲线尽显的她。
司马玉看到他,微微一笑:“哦,六弟怎么不在前厅等着?”
门前立的侍女帮他取下披风,他又兀自掸掸衣服:“四哥,你呆在这里作甚?”他走进看了看,一脸惊异:“你在学包扎?”
司马玉微微笑着点点头:“嗯,如月的手上的伤快好了。大夫说可以自己换药了。不过,她一个人住,自己换药不方便。”
“大家都说四哥得民心,果然是事必亲躬。”他又看看如月,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你啊,也算报了一水之仇了。四哥,你这个侍女有气魄啊。”
如月迷茫:“一水之仇?”
紫袍男子说:“当日你不是被锦公主投下莲花池?现在你不是也把她推下水池了?”
司马玉笑容温和:“呵呵,就知道锦儿回去肯定又要弄的满城皆知。你们只知如月把她推下水,却不知是锦儿先任性,把如月的手烫伤的。”
紫袍男子明朗一笑:“父皇就这么一个公主,娇横的脾气是改不了的。”他说罢看着如月:“如月姑娘真是女中豪杰啊,天下敢如此对我们锦公主的也就你一人了。”
如月不知他是赞赏还是讽刺,见他忽而抱拳,白杨一样挺拔的身躯微弯,“在下司马绎,可有荣幸结识这敢为天下第一人的如月姑娘。”
如月被他的直言和豪爽打动,两只绑着纱布的手笨拙却又庄重地合抱:“在下江如月,能结识司马兄,也是如月的至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