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策子姬是小说《权舆之路》这本小说的主角,这本小说的作者是鼎鼎当当,这本小说的主要内容是:于嗟乎,不承权舆。於我乎,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饱。”家道中落,十五岁的林策拿上父亲和部曲们战死换来的十二盏马蹄金,他问:为何部曲军功无赏赐,战死不抚恤?心有憎恨,于是他率五百部曲,踏上一条权舆之路。...
夕阳坐落西山,红石峡外东西相峙的赭色石崖一边被巨大的阴影填埋,显得有些森兀,一边晚霞绚烂,崖壁和植被被涂得五彩斑斓,下方,一条碧水穿峡而过,潺潺作响,水纹如细纱般在河床上游动,然而对于苍榆人来说,美中不足的是这水只薄薄一层,不但不能作为更有利的军事屏障,还会让犬戎人逐水而来。
一条土门楼子横跨河水东侧的要道上,那便是苍榆的北大门。
这个傍晚,守门下士像往常一样悠闲,正招呼他家的奴隶赶羊入圈,笑呵呵地看着雪白的羊儿像鱼一样游过城门。
这些都是他的羊。
他虽然只是林氏的下士,但是为了提防边患,这红石峡的周围就跟他的封地一样,任由他说一不二,往来贸易,都要在他手里雁过拔毛,他说有危险,别人就不能来放牧,他说要有游牧人的踪迹,这儿就不能通行。
这也是他不舍得跟着公子基离开的原因。
眼看着羊都进了土门,太阳一落山,城门就能关闭,河谷地上飞驰来一辆平板马车,已经很近了,可以看到驾驭马车的是个少男,他站在车上抖缰,在不是很好的河沿颠簸奔驰,路上碾压打着石头,碎石飞溅,车身时而跳跃,时而猛地改变方向,贴地飘飞,拉出巨大的噪音和滚滚烟尘。
刚刚进城去的羊群被轰乱。
下士像傻了一样。
他没去关注谁家的孩子才能如此疯狂地驾驭一架马车。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人谁不是有了生命威胁,才会不要命地逃窜。
马车转眼间便穿过土门。
车驰,人嘶叫,少男声嘶力竭地大喊:“犬戎。犬戎人来了。”
马车继续向前,闪电一样撞进城门,往苍榆城区奔逃。
门城下士看得清楚。
那马车后厢滴着血,钉着好几支杂乱的羽箭,里面还有两个少年,一个更小的少男,身体蜷缩,由一个略大的少男抱着。
门城下士把陶埙塞在嘴里,呼唤士卒,片刻之后,土楼大门紧闭,一旁的烽火台上狼烟高高腾起。
天色等不到黑。
城内业已大乱。
好些年了,犬戎都没来苍榆南下弯弓牧马。
来,他们倒经常来。
一些犬戎贵族、部落酋长需要交换,就会派亲族心腹来当地,与当地人互通有无,时间久了,相互之间也开始慢慢勾结,以便消化他们战争得来的奴隶和战利品?真要有风吹草动,便有害怕下家受损,从而使自己受损的犬戎贵族,偷偷派人潜来,告诉说:“谁谁要打苍榆,你自求多福,别死了还欠我一堆账。”
因为这种勾结,有时候一要打仗,苍榆就会提前知晓,连什么原因都有可能知道,知道了什么原因,城里便能派出使者前去解决问题,消弭争端。
但也有例外的时候,这回不就是吗?一点风声都没有。
犬戎说来就来?甚至还不是他们来的季节来,没错,现在的时节对犬戎来说,并不足够好,流经红石谷的水还没有结冰,大段的河水虽然浅,但是河床底部都是乱石,上下有高低不一致的断层。
犬戎人这个时候到来,他们只能从河水的东侧列阵,会很难展开兵力,而一旦苍榆出兵迎战,他们就只能以自己所短,迎苍榆之长。
除非他们有间谍在城里,知道现在的苍榆城几乎是空城。
至于怎么知道苍榆城空虚,那还用说?
犬戎贵族能怕打苍榆遭受损失,跑来报信,同样,苍榆也可以有人告诉他们苍榆城内发生的事情?
城区南门,已经是滚滚人潮。
对守城没有信心的黔首,不管本身想迁走的,还是没想过迁走,想到犬戎的残暴,想到苍榆几乎无兵可守,就往南门奔涌。
大执林仲下令关闭南门前,已经有不少人逃到城外,南门关闭之后,剩下的人就都挤在南门之下,撵,撵不回去。
有人在城楼下撕心裂肺哭道:“封主弃地,城何堪守?”
城何堪守?
这是苍榆城前所未有的危机,最为孱弱的时候。
菁英几乎全部迁走,历史上打成残垣断壁的时候也比现在这个时候要好。
人心全无,人信心也无,死战的意志更是没有半点。
大执林仲疯了一样咆哮。
他看到狼烟,带上能带的人手去乡中点丁,才发现从乡到党纷乱没有头绪,要么没有人,要么拉不来人,威逼利诱,连拉带拽,他只弄到了几百人,于是就又到处找本家,希望能通过召集本家,凑出来一批不同于平民、奴隶的甲士。
但很多本家都已经被伤透,他们虽然知道自己与林仲,与家主,与苍榆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覆巢之下没有完卵,却还是有人断然拒绝的,冷飕飕地让人递话给林仲:“之前寻你,你不都不在吗?今天在啦?你们迁走嫡亲、平民、军队和所有公中的财物,送死的时候凭什么让我们去。”
但有这种底气,敢这么说的本家,往往是最有实力的本家。
其它的本家来再多,也不如这样的本家来一家或两家,这不来了十几家,奴隶和男丁凑起来也不过多了二百多人。
林策倒是来得飞快。
来得飞快就是为了站前排。
就这样,大执林仲带着三四百人赶往北城,加上召集起来的本家,再怎么估算凑数的人头,都不超千人。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远远可以看到城侧的驼山上篝火点点。
林仲心底透凉。
他从北城的土城楼上下来,让那些有爵的本家,大奴隶家族当家的去篝火旁,一起商议。
商议半天,人聚在一起嗡嗡乱嚷,依然一筹莫展。
实在没办法,林仲括手让众人静一静,当中宣布道:“凡此战助我退敌者,无爵者,给中士爵,赐一百金,本身有爵,方国给你赐三百亩公田耕种。”
众人一阵肃静。
林周摸去林策身边,压低声音轻蔑地说:“老子也是服了,老子就是中士,老子真要能力战退敌,也不是凭一人之力,而是举家皆上?就算我有几百奴隶,按他讲的去迎战,结果只给几百亩井田,战死十来个奴隶都划不来。”
林策也觉得逗。
这赏格如此小气,不知怎么说得出口。
半晌过去,场面还静着。
大奴隶主们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不会说话的死物。
有人在林仲耳朵边作了建议。
林仲就升级赏格说:“凡此战助我退敌者,无爵者,给上士爵,赐二百金,本身有爵,族里给赐田五百亩公田耕种。”
仍是没有人吱声。
林仲着急道:“各位,我知道你们嫌赏的少。这样行吧?若此战有助我退敌者,我上报家主,给他下卿之爵,族里奖他一千金,再给田一千亩。”
这回有人意动了,开始交头接耳。
有人大声问:“给的公田是可以改为阡陌私田,还是只给耕作,人死了再收走?”
又有人冷笑道:“现在城里迁走的人那么多,到处都是田,根本耕种不过来,家里没有足够奴隶,谁要呀?”
林仲把目光投向前排几个有实力的奴隶主。
眼看他的目光能杀人,为首的奴隶主诚恳地说:“奖赏已经不少了。不是不想要,但我们没有退敌的能耐呀。就算我把家里儿子家臣奴隶都带出来,有多少人,那城外驼山上都是犬戎,我送去给人塞牙缝?”
周围一阵哄笑。
但大伙显然认同他的话。
林策却突然大声道:“大执族爷,我倒可以退敌。我阿爹留给我部曲五百余,皆百战余生,善战敢死之辈。但是我阿爹死后,他们衣食没有着落,积攒的军功,我们家卖了也给他们兑不了,你若肯给我五千井田,再给我西城的河泊地,我来替你退敌如何?你要觉得五千井田多了,那算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