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主人公是苏依云陆子轩的书名叫《江山不似旧温柔》,本小说的作者是饱饱很开心倾心创作的一本古代言情小说,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都说苏家净出美人,可世人不知,美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索性她重回到了一切悲剧发生之前……...
苏依云望着黑洞洞的屋角,想着那个人临走说的话:“明日我来接你,你好好准备一下。”
苏依云冷笑着起身,遮在身上那件旧衣,滑落在地上,那是先帝在潜邸时落在她处的一件家常衣裳,他大约早忘了他也曾为结发之妻苏依云披衣御寒。
她目光回望终于还是没有伸手去捡,她这一身肮脏还真不知要下去地狱几层,何必留恋那些旧物。
一片白惨惨的光里,陆子轩等着她,搂着她瘦弱的肩温言安慰:“依依,好好活着。”
苏依云自梦里痛哭着惊醒。
陆馨儿稚气未脱的小脸凑在一旁:“姐姐,依依姐姐你怎么样了?好些没有。”边说边把手搭上她的额头。
苏依云惊恐的将她推倒:“滚开……陆馨儿你滚开!”
陆馨儿脑门儿磕在床柱上,扑坐在地上,心里委屈哇一声哭出来。伺候的嬷嬷丫鬟们听到里屋的响动,纷纷跑进来。
苏依云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陈设和人,既惊讶又伤感。
赵嬷嬷头一个来到苏依云床边,搂住苏依云便哭起来:“我的小姐啊,你可算是醒了,你要真有三长两短,老奴必得要跟你去了。”
苏依云呆呆的看着围绕在身边的这些熟悉的面孔,霎时间红了眼眶。
赵嬷嬷……她的奶妈,除了母亲之外她最亲近的人,这个一辈子从没生过病的人,在她即将成亲的前几天,忽然就生了急病过世了。
即将成亲的她,连见一面都不被允许。
是老天垂怜她,所以让她再见一面弥补遗憾吗?苏依云搂着赵嬷嬷,痛哭失声。
赵嬷嬷见苏依云哭的惨烈,一时惊慌转而质问仍坐在地上的陆馨儿:“表小姐?你刚才是不是吓着我们家小姐了?”
陆馨儿又急又委屈哭着辩解:“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忽然就哭起来。”
苏依云房里的大丫鬟桂枝没好气的开腔:“我说表小姐,您还嫌我们这儿不够乱吗?刚才说什么来着?让您别进来打搅小姐,您偏不听,看看这会儿闹出事端来了吧!”
赵嬷嬷本也觉得这里必定是有陆馨儿的不对,对桂枝的行为并不加以制止。只回过头依然搂苏依云在怀里,柔声哄着。
“小姐不怕,有老奴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陆馨儿强忍委屈,抹一把眼泪自己站起身来,低着头温婉的道歉:“嬷嬷、桂枝姐,都是我的错,我还是先回去了,等依依姐姐好了,我再来看望姐姐。”
苏依云自模糊泪眼中望出去,她分明看到陆馨儿转身离去时,目光中恼恨的光一闪而过。
苏依云闭上眼睛,心想这场梦真是又真实又可笑。就连床上的帷幔都是十七岁那年父亲为了她的生辰,特意命人从苏州带回来的,各色的绫罗绸缎,父亲说留待给她做嫁妆的。
她却从中选了些出来,换了自己屋子里一整套的帷幔。
只是赵嬷嬷身上的温度太过真实,还有熟悉的心跳,小时候她睡不着的时候,总喜欢伏在赵嬷嬷肩头听心跳,好叫她心安。
苏依云骤然睁开双眼,再次确认周围的环境众人,真实的可怕!她推开赵嬷嬷,光着脚跳下床,扑向闺房中的铜镜前,吃惊的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她。
她犹如浩渺星辰一般的眉眼,苍白稚嫩的脸,柔顺长发垂腰,一身素色的寝衣裹着少女的身躯,这分明是她十七岁的模样。
舒展的衣袖将镜子前的首饰盒子带倒,她低头自台子上抓起一只金簪,真实沁凉的手感,让她依然不敢相信眼前一切,她猛然抬手便往手心里刺去。
身后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她却顾不得那么多。
如果是梦就让她醒来。
“依依!你疯了!”
那刚进门的年轻女孩看到眼前这一幕,不顾的什么闺秀礼仪,扑上来打开苏依云的手,金簪子当啷落地。
桂枝这次醒过神来,扑上前抱住苏依云:“小姐,您醒醒啊,到底怎么了。”一边喊一边哭吓得不轻。
赵嬷嬷更是吓得差点背过气去,捂着胸口差点厥过去,幸好身边的小丫鬟扶住了她。
那个年轻女孩全不管自己手背上的划伤,捧着苏依云的脸关切的问:“依依,你怎么了?桂枝,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那张脸近在眼前,苏依云这才看清楚眼前这个人,她长着苏家人皆有的一双凤目,妩媚天生。
“小姑姑!”苏依云只觉得眼前发黑,只一瞬便昏晕了过去。
梦里苏依云还记得那一天,苏依云怀抱着幼子随晋王府的众女眷进宫。一直蛰居后宫的太后娘娘母凭子贵,入主慈宁宫。
也就是同一天,以新帝后宫未定之由动用凤印亲自下旨,送先帝一众嫔妃去殉了葬。
那朱红的印泥是多少青春年华的性命呢?
太后娘娘也只是笑笑:“谁叫先帝喜欢,哀家这一生从不肯见先帝不悦。”
殉葬的嫔妃哭嚎着诅咒新君!咒骂苍天,悲唤着先帝。然而一切都不能改变她们即将死去的事实。
苏依云袖底下攥紧的拳缓缓的松了,有那么一瞬间也觉得他们可怜,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谁死了与她有什么相干?彼时的她,上有新君垂怜,下有幼子。即便东宫那个位置此刻不是她的,日后也是她的归属。
她是新君结发之妻,嫡子之母,这一片哀嚎的皇城很快便会安静下来,如千百年来一般,如无数朝代更替一样,苏依云与苏氏家族都有大好的未来。
太后娘娘蛰伏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出尽一口恶气。一个个的狐媚妖精,确实都该去死。
太后娘娘说了:“别走远了,就在先帝棺椁前最好,先帝生前最爱看你们笑,这等大好的时候都给本宫笑的好看些。哪个敢哭出一声儿来,灭九族。”
果然,再无半分哭声。
苏依云素白的孝衣里只觉得阵阵寒风涌入,她侧头自余光里看那些面如死灰软在地上即将赴死的年轻女孩们,有些甚至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一个个死咬着嘴唇趴在地上,被太监们像拖布口袋一样一个个拖出去。
那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如厉鬼一般恶狠狠的盯着苏依云,鲜红丹蔻指向她:“依依,你哑了吗?哪怕你为我求句情?苏依云!你不得的好死。”
依依?她眉头皱一下,她都快忘了自己幼年时在家,亲戚姐妹们在一起玩耍,常要起个小字的,自从嫁入晋王府,再没人喊过她闺中小字。
她是谁?还未等苏依云看清。
太监们将那女子堵了嘴拖出去。
有力气的自己去寻绳套,没力气的便被活生生套住纤细颈项。
远远的此起彼伏全是太监们阴恻恻的尖细嗓音:“送娘娘上路……”
太后娘娘捻着手中佛珠,问道:“你认得她?”
苏依云忙恭敬跪在太后娘娘脚边:“臣妾……一时想不起来。”
太后抬头看向殿门外,哼笑一声:“她跟你一样都姓苏,运气真是极好,在哀家身边做宫女时,先帝钟情于她,可惜了只封了才人。”
苏依云只觉得耳边轰然巨响!
小姑姑!祖父的妾室留下的遗腹女,因年纪只比苏依云长几岁,自小两人便在一个院里长大,到了婚配年纪,小姑姑自愿进宫去做宫女,苏依云记得她临走那天很开心,她说:“依依,做宫女到了年纪就放出来了,到时候我寻一处禅院剃度出家很好了。总比再做人妾室要好。”
而她苏依云,竟然忘记了她,她甚至没敢回头看一眼。
太后说:“你们苏家净出美人。”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一向吃斋念佛的慈悲女人,那一刻的笑容又多狰狞。
再次醒来,眼前是一片昏暗,这是哪里?等眼睛适应了黑暗,眼前仍然是十七岁那年的陈设,苏依云狠狠的掐自己的手臂一下,疼的她泪都流下来,劫后重生是吗?上天真的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吗?
帷帐外面是人窃窃私语之声,苏依云侧耳倾听。
“今日周大夫来了,说咱们大小姐没毛病。”
“别不懂规矩了,人家马上就是御医了,得叫周大人。”
“那不是再也见不着了?”
“那是当然,以后要是咱们家哪位进了宫,或者是当了诰命才能让御医斟上脉呢。”
苏锦绣在灯下绣着什么,听到这样的低语,绣花针一下子扎进指尖,她轻呵一声,把手指含在唇间,腥甜的气息那样让人不快。她受伤的手,被层层的包裹着,那双修长好看的手的主人,守礼谨慎替上药时不曾有半分逾矩,她轻轻皱起眉。
“你说咱们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毛病?”
“莫不是被什么脏东西扑了?”
“啊呀,桂枝你可别胡说,好吓人的。”
苏锦绣拨一拨灯火,放了手中的绣品,咳嗽一声:“你们也该出去催催药了。”
桂枝忙应声是,指派小丫鬟出去看药煎的如何。
苏锦绣走进里屋,轻轻撩起床帏,柔声唤她:“依依,你醒了没?”
苏依云装作刚刚刚醒转的样子:“小姑姑,我醒了。”
苏锦绣回身说一声:“掌灯吧,依依醒了。”
桂枝举两盏灯火进来,内室里霎时间亮了起来。
苏锦绣坐在苏依云身边,温柔的替她顺着鬓边散发:“依依别怕都会好的。”
苏依云这才注意到她的手做了简单的包扎,想到她不顾安危冲上来救自己,上辈子她却只能装聋作哑看她去死,不由得红了眼眶。
“小姑姑,你的手……”
苏锦绣看一眼自己的手不甚在意:“小事情而已,伤口也不深,你别放在心上。”
药送了进来,桂枝接过药来屈膝奉上,苏锦绣伸手接过来,缓缓在嘴边吹着气。
苏依云红着眼眶低声道:“小姑姑,以后我必定报答你对我的好。”
苏锦绣听得莫名其妙,只是温柔的笑:“快好起来吧,不是一直闹着要去游船?子轩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好起来呢。”
陆子轩!表哥!
上辈子她死去时,唯一见过的人,她一辈子的牵挂与愧疚都只是对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