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吗?”盛牧辞笑了一声:“那我怎么看到的是……”他不紧不慢:“你甩的他。”死要面子被戳破,宋黎难堪地寂了片刻声,最后忍不住蹙眉:“你都听到什么了?”“你说他没那么喜欢你。”“……”他倒是坦坦荡荡。不欢而散已经够狼狈了,还要被撞见,宋黎悲凉的心情瞬添郁闷。睚眦必报也是需要本事的。宋黎永远做不到盛牧...
主角是宋黎盛牧辞的书名叫《温柔如他》,本小说的作者是佚名最新写的一本现代言情风格的小说,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这样吗?”盛牧辞笑了一声:“那我怎么看到的是……”他不紧不慢:“你甩的他。”死要面子被戳破,宋黎难堪地寂了片刻声,最后忍不住蹙眉:“你都听到什么了?”“你说他没那么喜欢你。”“……”他倒是坦坦荡荡。不欢而散已经够狼狈了,还要被撞见,宋黎悲凉的心情瞬添郁闷。睚眦必报也是需要本事的。宋黎永远做不到盛牧......
这栋别墅并不是新购置的,一开始是想留给舒姨他们,岁清的爸爸出事后,盛牧辞义无反顾照顾战友的家人,只是舒姨走不出那片海,这房子便空闲着了。如今他到南宜处理医院的事,正巧能住。
和宋黎家相比,盛牧辞住的地方实在冷淡很多,空间高端宽敞,装修基本是灰白冷色调,家具细节处虽点缀描金,但整体显得很空荡。
宋黎站在一楼客厅,上下左右张望,比起奢侈,她更想感叹房子的清冷,寻不到生活气,住在这儿,他不会觉得空虚吗?
等盛牧辞把她的小行李箱拎到房间,回到楼下的时候,宋黎抬头问:“我能不能放点儿花?”
盛牧辞似乎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随手把车钥匙丢到茶几:“随你。”
钥匙在大理石面砸出“咣当”一声响,外面的雨还没有变小的趋势,淅淅沥沥地冲泻着落地窗,一起淹没了他的声音。
宋黎没听清,不解地望住他:“什么?”“我说,”盛牧辞抽走她怀里的包放到沙发,再回头笑看她,说:“当自己家。”
当你在一个男人家里,而他对你说,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他的话只有四个字,可其中糅杂的温情,她怎么可能不多想。
相视间宋黎静着声,想不到回答。
突然一道迅捷的黑影闪入余光,宋黎心中一动,看过去,便见那只健硕的成年德牧犬跳着阶梯下楼,直奔向客厅。
“十四!”宋黎眼睛惊喜得一亮,蹲下来张开双臂想去抱它。
毕竟是大型犬,十四又是扑过来的,带着冲劲,撞得宋黎没稳住一**跌坐在地。人总想把对别人的喜爱藏起来,但狗狗不会,见到宋黎,十四尾巴摇曳不止,还很有灵性地直往她怀里蹭。
宋黎双手捧在它脑袋两边又揉又捏,仰起脸,笑逐颜开地问盛牧辞:“你没把十四送回舒姨那儿呀?”
这是一个很温暖的画面,至少对盛牧辞来说,看到她和自己的狗开心地闹在一块儿,有唤醒他心底一点暖。
“这不是以为你晚上害怕,让它留着陪你。”盛牧辞俯身揪开十四,握住胳膊去拉她。
宋黎借着他力起身,雀跃之外露出一抹惊讶:“你带十四来,就是为了陪我睡?”
“本来是,”盛牧辞曲了曲腿,倚坐到沙发扶边,长腿痞气地开着,神情懒散:“现在它好像多余了。”就是这样半坐下来,宋黎也只有和他差不多的高度,倒是不用仰视了。“为什么?”宋黎眨眨眼。他犯坏地笑了一下:“突然感觉,我也可以陪。”
“……”知道他是故意逗她闷子,忸怩害羞当然有,但宋黎没有闪避,哼声道:“你太贵了,我可付不起。”
盛牧辞想起许延生日那夜,一帮人被他所谓的“卖身钱”惊得瞠目咋舌,私下又是几经追问对方究竟是哪路神仙。
“我都出卖身体了,八百还贵?”他笑,还颇为正经地做她思想工作:“这价格你上哪儿再找我这质量的陪.睡?”语气端正得,好像她真包.养了他似的。宋黎一边暗暗定住心绪,一边反驳他:“一次八百,十次就是八千,还不贵?”
其实争论这事儿怪无聊的,但她的配合却让盛牧辞很愉悦:“你想睡我几次?给你个友情价。”宋黎不吭声,过片刻,她垂着眼怨念:“不和你说了。”“嗯?”盛牧辞发现她很爱用这招。宋黎嘟囔:“……我说不过你。”
这就很像幼稚园的小朋友吵架吵输了,生气自己没发挥好而闷闷不乐。
盛牧辞目光在她脸上细细逡巡着,竟是笑了:“那我让让你,好不好?”
他的声音偏低,漫不经心的笑意里,宋黎居然感受到了一些温柔,可这种情绪来自他,就会让人怀疑是错觉。
“你一个人住吗?”宋黎越过那话题。盛牧辞不以为意地挑唇笑:“现在还有你了。”
说不清是有心无心,宋黎那时有点不解风情,转过脸看十四,轻声:“程医生他们……不和你住吗?”“成年男人谁住一起?黏不黏糊?”“……”这能跟黏糊扯上关系?但话被他讲得有情有理,宋黎忽然无言辩驳。
宋黎走开几步,站在落地窗前望出去,大雨倾盆,她叹了一声:“早知道在外面吃了,雨下这么大,外卖都不好送。”
盛牧辞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问她想不想吃蟹黄捞面。宋黎先是亮了亮眼,随后又颓颓丧丧地叹气,表示那家店不在配送范围内。结果盛牧辞一个电话,半小时后就有专车送餐到了家门口。不是宋黎常吃的,而是另一家更贵的。外送员带来的陶瓷碗很大,拉面分离开来,碗里装着双人份的蟹粉虾仁金汤,金灿灿的汤汁很浓郁,香气扑鼻,还有各种配菜。这一碗,就要四位数。
那天中午,他们和在海边时那样,面对面坐在餐桌前,分享完了这一大碗捞面。饭后,宋黎满足地伸了个懒腰,不禁想,贵有贵的道理,比她平时吃的那家味道正宗得多。
“盛牧辞,这个面真的很好吃。”宋黎用纸巾擦擦嘴巴,心满意足地眯眼笑。盛牧辞早搁了筷,倒是面前的姑娘鼓着脸颊,再盛第二碗吃到现在。他慵然后靠着椅背,一声轻笑:“是吃挺多的,怎么不见胖?”“谁说不胖的。”盛牧辞探究地往她身上瞟了两眼,她脱了外套,穿着浅领毛衣,那时光顾着吃面,一低头,锁骨就露了出来,再往下的风光若隐若现。他倒是难得君子,敛着眸没去窥视。
“肉都哪儿去了?”盛牧辞好整以暇。宋黎笃定:“当然是在它该在的地方。”他听得笑了声,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闲闲咬到嘴里:“有么?”这语气,好似是想说鬼都不会信。宋黎被他质疑得不太服,失声顷刻,想也不想:“你又没摸过,怎么知道没有。”
话音一落,两相安静。
盛牧辞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神情也逐渐玩味起来,看着她,却是不说话。后知后觉地,宋黎耳尖一热,知了羞,蓦地端起空碗说我去洗碗,然后起身跑进了厨房。
开放式厨房一目了然,流理台前,十四蹲在她腿边,而她腰微微下弯,毛衣是短款,牛仔裤是高腰紧身的。这样的姿势很容易就露出了那截细腰和紧致的蜜桃臀。
盛牧辞靠在原位看了一会儿,眸光垂回来,“咔嗒”一下弹开打火机,低头点燃了烟头。不慌不忙站起,出去阳台抽烟。
他一走,宋黎就接到了苏棠年的电话,对面问她是不是回家了。宋黎关掉水龙头,一手握着手机,一手空悬湿漉漉地滴着水,支支吾吾地应出声。也许说谎就是会心虚,她“嗯”得低且拖。
随之而来的是苏棠年长达五分钟的批判,对于她不声不响没要她送的行为深恶痛绝。
一通电话讲完,宋黎长长吁了口气。有一种背着闺蜜偷男人,不厚道的感觉,其实真不想瞒着的,明明事出有因,解释起来也不复杂,但一想到要说自己被盛牧辞带走了,就难为情得开不了口。
雨下了一整天。那天下午他们都在客厅,但彼此没有过多交流,宋黎整个人陷在一张单人沙发里,抱着本书在看,旁边的盛牧辞翘着二郎腿,手里捧着文件夹翻看那叠厚厚的资料。
宋黎始终不晓得他在看什么,可能是和他大哥的公司或者医院相关。只记得,他坐姿如往日散漫,但那两道浓眉微微拧着,面色肃静,这让宋黎略感讶异,他竟然也有一丝不苟的一面。
也许有外貌的原因,盛牧辞身上总有种接近蛊惑的气质,朝你勾唇一笑,大抵没有女人能抵抗住心弦不乱颤。这种心动很虚浮,因为他像云飘摇不定,握不住也留不住。
但他认真的时候很不一样,稳重得令人着迷。
宋黎稍稍抬高书,挡在面前,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难以自控地,静悄悄观察这个男人。
在雨声和翻页声中,她不禁浮想联翩。想把自己的眼镜给他戴,一定很有漫画里工作狂总裁斯文败类的感觉。又突然好想知道,他穿军装会是什么样子……
想不到描述的话了,全是褪色的陈词滥调,宋黎只想直白感慨,他真的好帅啊。突然就觉得,她住在这里,亏的可能是他吧。
完全是潜意识的举动,宋黎无声无息摸出手机,滑开相机,掩在书后,将镜头聚焦到男人的脸上。指腹移到拍摄键,落下。
也是她端详的目光太肆无忌惮,凑巧这时,盛牧辞察觉到了,掀起眼睫看过去。
“咔嚓——”一道清亮而突兀的快门声,响彻寂静的客厅。
“……”宋黎呼吸窒住,心跳顿地停歇。
那张小脸躲在书后,露着的眼睛一抬。一瞬间,四目交接。盛牧辞挑着眉梢,耐心将她瞧着,似乎是在等她自己解释,又像是要看穿当时她眼里的情绪。
回魂的那一刹那,宋黎赶在他说话前,忽地对着屏幕拨弄了两下自己额鬓的碎发,然后低头继续看书。她平静一咳,专注地喃喃出声:“为了防止血栓再形成和复发,常用药物包括低分子肝素、利伐沙班和阿哌沙班……”
轻念着,还假模假样地抬手往上推了下眼镜。
盛牧辞没说话,不过是嘴角的笑痕深了,心照不宣。
那晚还是盛牧辞叫的餐,他们一起在家里吃的,下雨天就是有个好处,可以心安理得地蜗居。
宋黎是第一次和男人单独在家里过夜。第一个晚上,倒是相安无事。
他们一起上楼,在她的卧室门口分别。夜晚就是能轻易引着人想入非非,那时雨声渐渐温和了,气息和心跳占据上风,也不知是他们谁的。
宋黎手握到门柄上,没往里推,眼神略有些闪躲,对他说:“晚安。”有短瞬的寂静,盛牧辞才淡淡笑道:“我还挺意外的,你真敢住过来。”他懒懒散散地倚在门边的墙,过道灯的光晕一圈圈荡开,照得他的瞳仁漆黑深邃。大约是深夜的缘故,他的嗓音又性感了。宋黎呼吸慢慢放缓,小声说:“我自己……也没想到。”
和异性一起穿着睡衣在夜里谈心,真的是件很暧昧的事。
“我也不能在你家白吃白喝,明天你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到超市买点菜,回家我给你做饭……”
说着说着,宋黎声音越来越轻。
原本是想聊聊日常,让这别样气氛的平淡些,可话一扯上柴米油盐,就愈发不明朗了,倒像真是他们有了一个家似的。
“行啊,听你的。”盛牧辞应得轻松。
都是刚洗过澡,他短发半湿,睡袍领口有些低,那时他身上的烟草味很淡,只有水气混着沐浴露浅浅的薄荷凉,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
宋黎没敢正眼看他,很乖地点头:“那我进去了,你也早点睡。”“嗯,”他又往下说:“记得把门锁好。”
“……”宋黎温吞吞仰起头,满眼狐疑。
不锁好,会怎样?
被她那水润的双眸凝望着,盛牧辞倏地笑了,猝不及防走近她一步,头低下,在她耳边压着嗓:“有个事情,要和你坦白。”
宋黎长睫扇动两下,不知怎么跟着屏了息:“……什么事?”
男人额前一缕湿发的水慢慢凝聚到发梢,摇摇欲坠着,从她眼前晃落了下来。
“你放在客厅抽屉里的东西……”盛牧辞顿了顿,语调很正经,又好似隐着笑,如那滴水一般,慢悠悠地氤氲染开。他说:“不是故意看见的。”
29. 独享你 骗财骗色也认真点。
过道灯泛着暖橘的光芒,盛牧辞特意靠近她,话还没说明白,已经能让人想到事情的不可描述。
“抽屉?”宋黎不自觉腼腆,思忖后轻声回答:“我没在你客厅放东西。”“不是我这儿。”盛牧辞说。宋黎一脸认真地猜:“我家?”他点了下头,但宋黎完全忘记,她都要一周没住自己家了:“糖?还是什么?”
抽屉里确实有很多糖,可如果只是糖,有必要这么难以言喻吗?
盛牧辞笑,她的眼神纯真又茫然,他都快舍不得欺负了,深深看她一眼,故作沉吟地提醒:“粉色的。”宋黎愣了愣,心忽地一悸。就在她记忆即将破窗的前一瞬,盛牧辞头又低了低,呼吸的热度彻底淌过她耳侧,声音小得像是在讲私房话。
他说,那玩意儿有两只兔耳朵。
“……”这要还想不起来是不可能的,听不出他是指那只兔子状的**玩具也是不可能的。
宋黎脑中轰一声,心率幅度骤地凌乱,短暂恍神后,当时她第一反应就是恼羞成怒,用力推了他一把。
“你怎么能偷看女生的隐私呢!”
盛牧辞一点抵抗的意思都没有,轻易就被她推得一踉跄,靠在了墙壁。看她的眼睛里有笑,还挺无辜:“讲点道理啊妹妹,你让我帮忙拿书。”
而且那东西还有说明书,想不知道都难。
“你……”
宋黎欲言又止,不能思考了,双颊跟开水煮沸了似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还有比情.趣用品被男人看见更死亡的事吗?!可这事算起来,错的还真不是他。
宋黎的睡裙是藕色翻领,长发松散捆在脑后,能看到雪颈到双耳都是一片通红,尤其是耳垂,滴血似的,应该很烫。
模样可可怜怜的,还是不捉弄她了。盛牧辞唇边笑意犹在,轻拍一下她头,回身向自己卧室:“去睡吧。”若无其事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们的房间就在彼此隔壁,盛牧辞开门进去,身影消失在门口的那个瞬间,宋黎抽回神识,蓦地上前。
“那、那不是我的……”宋黎三两步跟上他,着急自证清白,也没留神自己就这么进了他屋。盛牧辞抬手刚要开灯,她却抢先一步挤到他面前,卧室黑着,只有廊道掠进的一些浮光。四下幽暗,宋黎郑重其事地扬起脸看他:“朋友送的,和我没关系。”
盛牧辞没想到她会追过来,手收回,懒洋洋环抱身前:“你还有这么体恤人的朋友?”“你不相信?”他笑而不答,背着光,面容沉在暗处。
宋黎足够羞耻了,忙着解释却说不清,差点要急哭:“是真的,还是新的,我都没用过。”都放过她了还自己送上门,他怎么忍得住不逗她呢。盛牧辞故意问:“还没用过?”“嗯。”昏暗里她一双眼很盈亮。他轻笑,也跟着一本正经:“好,我知道了。”
宋黎头脑发热,为什么又聊到用没用过这话题,她已经没多余心思去想,他的语气太诡异,“知道了”三个字实在引人遐想。仿佛完整的话是,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宋黎脸皮薄,臊得面红耳热,硬撑着最后的尊严:“你什么意思,还是不信对不对?”她只到他肩的高度,看他时下巴得仰得老高,不卑不亢又分明娇憨,可爱得不行。盛牧辞瞧着她,似乎很有闲聊的兴致。
“意思是……”他拖腔带调,手探到她颈后,触亮灯的开关。宋黎下意识躲了躲他伸过来的手臂,忽然吊灯乍亮,宽敞空间里的黑暗消散,墙柜色调灰白,枕被是简约低调的雾霾蓝,尾凳上随手扔着三两件黑色衣裤。一间属于男人的卧室出现眼前。
盛牧辞拉住睡袍腰带往外扯,不紧不慢继续说:“我要睡了。”宋黎心一慌:“你不要现在脱!”他只是笑,动作不停,往床边走去:“纯情的宋医生,不会连男人的身体都没见过吧?”
宋黎忙捂住眼。他声音渐远,她才很小心地透过指缝去看。
盛牧辞睡袍丢在床尾凳,人已经躺进了被子里,靠着靠枕,**在外的肩臂肌理利落而带劲,不经意间都是勾人。
“还不回去,是想留我这儿睡?”盛牧辞闲倚床头,刻意扫了眼床:“大是够大。”“……”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禽兽!他倒是怡然自得:“留不留门都帮我带上,别让十四看笑话。”
宋黎看向身后,才发现十四不知何时蹲在了门口,摇着尾巴像是在等她。
一身清白跳进黄河都濯不清了。宋黎气急败坏地瞪他一眼,扭头走,某人在背后叫了她一声,宋黎充耳不闻,就是不帮他关门。
望着她离开,盛牧辞无奈一笑。
-
那晚宋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是害怕,而是克制不住去想睡前的事,心怦怦地一直跳,心绪难平。深冬的夜,她却感觉热得很。一脚踢开被子,宋黎侧过身,小夜灯的淡光下,和床边的十四眼对着眼。
她轻声:“十四,你说他是不是很坏?”
十四卧在地毯,困倦得就要睡着,闻声它尾巴软软地扬了一下,好似是回答她。
宋黎莞尔,闭上眼。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宋黎醒后,落地窗外阳光透亮,十四站在窗边不停往外看,不晓得是在看什么。昨晚的尴尬并没有一觉忘掉,宋黎苦恼地抓抓头发,坐起来,睡眼惺忪地望着窗外的天空,在想等会儿出门怎么面对某人。
不理算了,他坏死了。
宋黎正这么想,床头柜的手机一声振动,拿过来看,是盛牧辞的短信。
他说:【我出去办事了,待着不要乱跑,三餐会有人按时送】
宋黎有些惊讶。他居然……不在家,是刚走吗?
宋黎下床,趿拉着拖鞋跑到窗边,只在庭院的雕花门那儿看见个车尾,一秒后也驶远不见。难怪十四在张望,原来是知道他走了。宋黎叹口气,自己似乎都没意识到,心里怨他都答应一起到超市买菜了,又想着,这样也好,省得相见难堪。
这栋别墅真的很空,他不在,显得更空了,宋黎独自坐在客厅,冷冷清清,幸好还有十四陪着。
不过盛牧辞交代人给她送餐的同时,还送来花卉,洋甘菊奶油桔梗玫瑰玛格丽特……有一车。开得很漂亮,色彩十分温柔。
也许是记得昨天她说想在家里放点儿花。
宋黎心情舒朗了,到处都摆上几瓶花,剩下的搬到阳台养着,房子顿时有了活气。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不喜欢。摆摆花,看看书,在花园里遛遛十四,这天过得也不算无聊。但一直到晚上十点,盛牧辞都没回,宋黎还抹不开脸给他打电话,坐在客厅等会儿,最后犹豫着回了房间。
盛牧辞是几点回的,甚至他有没有回过家,宋黎都不知道。就这样过了三天,她和每天定时送餐的小哥都认熟了。第一天小哥就说,小盛先生有过吩咐,宋小姐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告诉他,他也确实将宋黎顾得面面俱到。但当宋黎问他盛牧辞近日都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只说那人的行踪自己不方便过问。
第四天。宋黎竟是在热搜上看到盛牧辞的消息。
那是一则行业新闻:【盛氏集团继承人盛三强势介入医药领域,药企三巨头之首希达制药因财务造假风波股票连续跌停一周,医药行业或将面临洗牌重组】
视频地点是京市,盛牧辞一身西装,在聚光灯下阔挺有型,那是一场新闻发布会,宣布成立国内最高标准合资医药公司,和他一起参加的还有贺氏如今的掌权人贺司屿。
这个贺氏宋黎隐隐有过听闻,据说家世背景和盛家本同末异,都是明清时期就赫赫有名的望族,只不过旧时这两大家族因政见不同,相持对立,后来贺家移居香港和国外,而盛氏是稳扎京城,无关对错。到现今数百年间,两家都在国内外积累了万贯家财。但因为先祖渊源在前,两家似乎有着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商业上互不往来,后代始终如此。
显然,那天是盛贺两家第一次在媒体前合体亮相,这具有跨时代意义的画面引起轰动。
【见证历史啊家人们!!!】【我一整个嗷嗷叫!!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两大老公同框啊啊啊啊!】【太帅了太养眼了!痞坏配矜骄!这是什么绝世神颜cp!我开始磕了!!!】【一时分不清三哥和贺老大谁攻谁受……】【楼上????[你没事吧.jpg]】【哈哈哈来骗溜溜梅了属于是】【srds,三哥有甜妹了哇!收敛点收敛点,要不然我也想磕呜呜呜呜】……
看完新闻,宋黎彻底沉不住了。他竟然一声不响就回了京市,什么都不告诉她,这么多天也没个电话!她自己住这里算什么?给他守房子吗?
说不清是不满,还是赌气更多,那个下午宋黎不听话地决定出这几日第一趟门。她气呼呼地离开别墅,刚走出雕花门就被吓了一大跳。
要不是那天她想走,宋黎还不知道这些天门口一直守着三四个壮汉,黑西服黑墨镜的配置,应该是保镖。他们拦住宋黎,说出门得经过小盛爷同意。
“……”宋黎无语地回到别墅。
盛牧辞没动静,宋黎也很有脾气地不找他。就是不怎么心平气和,食不甘味,做事都没劲,一看到寂若坟头的手机就平白生出几分恼意。
把她当什么呢?圈养的宠物吗?可有可无。
想到这儿,宋黎心腔一阵烦闷翻涌。
宋黎在不快的情绪里度过了那夜,翌日,她又在嗡嗡嗡的振动声中被吵醒。摸过床头柜的手机,迷迷糊糊就接通了。
“喂……”刚睡醒,她嗓子虚虚的,有些娇哑,奶得让人顶不住。对面没说话,可能是在品味她软软的调子,安静片刻,才低声一笑。
这声音……宋黎倏地睁开眼,困顿瞬息间烟消云散。
“还没起?”盛牧辞放轻声问,亡羊补牢地不想惊扰她睡梦似的。
宋黎尚惊着,顿住说不出话。他淡淡笑说:“不睡了就下来。”
好半晌,翻腾的心潮慢慢平复,宋黎开始思考他的话,这时留意到十四冲着窗外摇尾巴,她眸光一动,起身跑过去。
楼下花园的喷泉旁,停着一辆锃亮的重型改装摩托。盛牧辞垂眸倚着,指尖勾着一顶黑色头盔把玩。如有感应,他抬了下眼,看向二楼。
宋黎忙往窗帘后一躲,心加快了律动。他回来得太突然,她还在状况之外。
宋黎不知道自己花了多长时间洗漱,总之就是好久,有意磨蹭,不想下楼太快,显得她多迫不及待要见他。总算出门了,也是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
“有事吗?”宋黎手揣在外套口袋,欣赏喷泉不看他,不愉快都写在了脸上。盛牧辞静看一会儿这几天不见的女孩子,短裤短靴,肉色长袜,黑顺的头发披散身后。他笑:“还生我气呢?”“我生什么气。”宋黎也是要面子的,话说得很无所谓。
盛牧辞慵懒靠着摩托,不明意味地低下声:“就不小心看到你小兔子那事儿……”宋黎忙嗔:“盛牧辞!”
他倒是听话得抿唇笑,不再往下说。
刚回就逗着她玩,真的就是别回了!宋黎热着耳朵,也不知怎么就勇了一下,理直气壮:“小兔子怎么了,是人都有生理需求,不是很正常吗?”
“嗯,宋医生说得有道理,受教了。”他很有几分乖样地说。“……”
盛牧辞不和她纠结这个问题,直起身,拎上挂在车头的一顶粉色女式头盔,递给她:“走,带你兜兜风。”“为什么要兜风?”宋黎警惕地瞅他,总觉得这人不安好心。他却扬着嘴角:“给你赔罪。”
赔的是哪门子罪呢?小兔子的罪,还是不辞而别的罪?宋黎别过脸,嘀咕:“……一趟京市都回了才赔。”“难得当一回大忙人,都没空吃饭,没发现我都瘦了?”
他一腔哀怨,似乎特别惨,宋黎还真瞥过一眼看他。又见他接着笑说:“你这姑娘心是真狠,一个电话都没给我。”
本来还算寻常的对话,被他三言两语就带偏了,宋黎心都差点不会跳。可他语气好随便,没个正形,谁会当真。
气氛好似陡然升起一团粉红迷雾,宋黎略有ptsd地想,小兔子是粉红色,他的手指是粉红色,现在连头盔居然都是粉红色……
“我不喜欢粉的。”宋黎不应他那话,只别扭地抬手,把头盔推回去他怀里。默声两秒,她小声补充:“除了钱。”
她微红着脸,但神情颇为傲娇,盛牧辞看着看着她笑:“小财迷。”
这称呼想来不是褒义,可被他随意又自然地一说,宋黎心突地一跳。不想表现出情绪,宋黎僵着不动。
盛牧辞指尖轻轻碰了下她耳垂:“干嘛,住我这儿不开心?”耳朵敏感,宋黎痒得微颤。她扇动着纤长的眼睫,说:“你不在,有什么可开心的?”这话让盛牧辞一静,凝住她:“嗯?”
这段时间,宋黎不知不觉练就了故作淡定的本事,当他们的走向开始不可预判,她能装得很冷静。宋黎直视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说:“谁不喜欢看帅哥啊,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确实有几分姿色。”
她的借口真是幼稚又拙劣,盛牧辞笑出声,没点破,捞起头盔往她脑袋一压:“上车吧,贪财好色的宋医生。”
宋黎眼前突然一片盲区,整个脑袋都被按进头盔里,她呜声抗议,挣扎着挪正。等她终于把脸露出来,盛牧辞已经跨上那辆帅气的摩托,戴好黑色头盔,歪着头示意她上来。
车的座椅是有些高度的,宋黎观察顷刻,仔细扶着车身爬坐到他身后。还挺怕的,想了想,宋黎捏住他腰两边的衣服,只捏了一点点。
刚准备说可以了,两只手腕忽然被身前那人捉住。他手心来自一个男人的滚烫体温,一瞬渗透进她泛凉的肌肤。宋黎手忍不住抖了抖。他又拽着她两条胳膊往前,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腹前,宋黎整个人都贴在他后背,双臂完全搂住了他的腰。
“骗财骗色也认真点。”
他低沉幽邃的嗓音,隔着厚重的头盔,虚实难分地传入了她耳中。
30. 独享你 那你过来点。
那是宋黎第一次感受到速度与**。他驾驶得很稳,摩托车急速开出街区,红绿灯闪烁着,轰鸣声中,肆意地从这座车水马龙的城市穿梭而过。
转瞬即逝的飞驰,好像除了他们全世界都是静止的。
对盛牧辞而言,这也许已经算慢的了,但宋黎坐得胆战心惊,紧紧闭着眼,将他抱得很牢,生怕自己被甩飞出去。车子开上高架后,慢慢习惯,宋黎才敢睁开眼去看。
公路盘旋,车潮茫茫,他带着她在重金属上尽情狂野奔放。在靳家长大,宋黎从小循规蹈矩,她不是追求**的性子,和盛牧辞完全相反。可以说她胆小,毕竟她去游乐园只敢坐旋转木马。但当时宋黎自己都意外,她居然有点享受了,享受这种无束缚的感觉。
面前是热烈的风,宋黎想起朴树那首火遍大江南北的歌,有一句词是,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飞驰人生》那部电影的结局很悲壮,悲在张弛带着梦想的胜利冲向悬崖,壮在他的无怨无悔。
那是宋黎从未想过的勇敢。但她那时有了个很忽然的念头,能不能也为了自己的欲望,哪怕孤注一掷,也无怨无悔一回呢?
西郊公园,粉白的波斯菊盛满山麓。摩托车停在湖边,宋黎坐在长椅上,远远望出去,湖面倒映着山景与花海,几只天鹅浮着,四下空灵且安静。天气好,有来来往往的游客,旁边有妈妈在给笑盈盈的小女孩拍照。宋黎侧着脸看,也不经意弯了眉眼。
“要拍吗?”盛牧辞单手插在裤兜里,从湖边走回来。宋黎摇摇头:“风景很美,看看就好了。”她的想法与众不同,盛牧辞意外,挑了下眉,再问:“那边有射击游戏,想不想玩儿?”“有奖品吗?”“有吧。”他猜想:“玩偶?”宋黎是有点心动,略思索,被湖水的波光刺得双眼微微眯起:“考虑考虑。”
这姑娘还在傲娇。
盛牧辞扬了扬刚通完话的手机:“许延他们要过来,介意吗?”“他们?”“京市的几个朋友。”宋黎点点头,没所谓:“喔。”
她望着湖光山色,始终没分给他一个眼神,盛牧辞淡淡道:“说话怎么不看人?没礼貌。”宋黎仰起脸回视他,含着抱怨说:“你太高了……”这样看久了脖子会很酸。完全就是欲加之罪。盛牧辞眼底盛出一点笑,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平视她:“这样行了吗?”
通常这时候他会说些故意捉弄她的话,当下却出人意料地纵容,像是真的在和她诚心赔罪。看着近在眼前他的脸,宋黎心微动,静了会儿,轻轻地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医院上班?”
她推着购物车,在货架前走过,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情侣和夫妻,手挽着手,商量着今晚吃什么,居然只有她形单影只。
今晚吃什么,真是个甜蜜的问题。
宋黎倏地想起她刚住进盛牧辞家的那晚,她要做饭,所以他们说好第二天一起逛超市,谁知这日子事赶事地过,到现在都没实现。
宋黎也说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在生气,可能还有害怕。怕他本性和那圈子里的人一样,没有情比金坚,只有男欢女爱。更害怕自己真的迷恋上他,一脚踏进万丈深渊。
那群人一声嫂子无意让宋黎清醒了些。有靳时闻给的教训在前,她怎么敢再义无反顾第二次呢?
宋黎心神不宁地往购物车里放东西,牛肉排骨之类的,又走到蔬菜区。想再做道焖茄子,拿完青椒和西红柿,她推着车去找茄子。超市品类繁多,大海捞针一样,宋黎彷徨地张望着。
“找什么啊美女?”一道声音突然响起耳边,带着笑,听起来略感猥琐。
宋黎皱眉回眸,见到的是个穿蓝工作服的男人,应该是售货员,年纪看着也就二三十,两鬓剃成青茬,发顶染了几撮红毛,一看就是那种不学无术成天泡网吧,钱挥霍光了就临时上个**的混混。
宋黎不是很想和他说话,当没听见,自己在货架旁慢慢找。那人却死死跟着她,美女美女叫得欢。
保镖怎么还不把这无赖架走?宋黎很烦,看到圆茄时眸子一亮,快步上前,想着赶紧买完离他远点。
就在她挑选的时候,红毛斜着肩,靠在木架旁,用暧昧的语气说:“美女,这是粗茄子,只能吃不能用的。”宋黎握圆茄的手一顿,实在纳闷,不禁问了句:“什么叫不能用?”她有一腔温柔的好嗓子,红毛听得舔了舔嘴角,从隔壁筐拿了根黄瓜,搁进她的购物车:“用这个。”宋黎眉头皱深。“不会的话,跟我到储物间,哥哥教你啊……”红毛笑眯眯地说着,就想去揽宋黎的肩。
就在那个瞬间,一只胳膊凭空横到宋黎眼前,骤不及防桎梏住了红毛意欲作乱的手,两指在他腕部巧劲一捏,咔哒一声,红毛就疼得佝偻身子,咿咿呀呀呻.吟起来。
“不想死赶紧滚!”盛牧辞一把甩开他,声音低沉,危险,暗带狠劲。
宋黎惊愕地看着盛牧辞,不等她思缓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方才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周围路人交头接耳的议论。有人甚至拿出手机在拍照。担心他被认出来,拍到网上造成他的负面影响,宋黎忙扯住盛牧辞的衣袖:“你说话别这么……难听。”会被人拍的。
盛牧辞挡在她身前,闻言没回头,在宋黎看不见的地方脸色愈渐阴沉下来。他就不是温和的脾气,也就在她面前低过头,从西郊公园起被她疏离到今天,盛牧辞心里一直淤着口气。但凡她不乖一点,他都不用怕再吓到她。
盛牧辞没忘记之前答应她逛超市的事,得知她出门了,所以特意过来。结果帮她教训了这个该死的狗东西,倒还成他的不是了?
盛牧辞暗吸气,淡淡说了声行,冷眼盯住跌在地上的红毛:“请你给老子去死一下,麻烦了。”
礼貌用语根本压不出他的凛冽和阴鹜,反而狂妄得变本加厉,像是故意要和她作对。
宋黎欲言又止,突然有些无力,他永远都是这样一个离经叛道,没有感情的人,别人说什么都没有用,肯定也不会听进她的话。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宋黎很不适,他太招眼了,随便一拍就是热搜,宋黎不想被关注,扭头就走。盛牧辞好像有在身后唤过她两声,但宋黎置若罔闻,走得很快。
宋黎没有回首去看,不知道盛牧辞还在不在,一路向来时那辆商务车走。是在宋黎坐进车里的那一秒,倏地,盛牧辞抬手止住了就要关上的车门。
宋黎微讶。“为什么不等我?”盛牧辞整个人撑在车门前,定定凝住座椅上的宋黎。
也是有赌气的成分,宋黎侧开眼不作声。
僵持半晌,盛牧辞低叹着垂了头,好似解衣卸甲,认输了:“宋黎,是不是我哪儿做错了你跟我说……”
宋黎眼睫忽地颤了两下,其实就是不想他在大庭广众把事情闹大,传到网络上被人家议论。沉默地想了会儿,她借此把憋了好多天的话问出了口。
“为什么要等你……”“盛牧辞,你是我的谁?”
32. 独享你 陪你睡。
直面对她而言需要很大的勇气,话问出口,犹如骆驼卸掉了驮背的重物,那个瞬间宋黎感到无比松弛。却也只是瞬间,因为还没听到他的回答。
盛牧辞不易察觉地一怔,看住宋黎的眼睛,她那双眼睛当时有些迷蒙,如迷途的鹿。目光将她凝着。顷刻后,他道:“你说了算。”
在这一幕的对视里,宋黎呼吸放缓,多日的郁结在慢慢消散,像染上了某种戒不掉的瘾,只要和他有关,喜怒哀乐都不由己了。
宋黎双唇动了动,刚找回自己的声音,突然留意到他身后有人靠近,举着手机躲在不远处的车后**。似乎是从超市里追出来的。宋黎忽惊,二话不说拉住盛牧辞撑在门边的手,拽他上车,门一关,焦急地去唤司机,叔叔走呀快走呀。
车驶出去,宋黎脸贴着窗往外面窥视,怨怨丧丧地说:“就知道他们在拍你……”
她还抓着他手没松,搁在她腿上。盛牧辞低头去看,她的手又细又白,从外套袖子里探出半截,紧紧捏住他的四根手指。
“拍就拍了,怕什么?”盛牧辞轻声,感觉到她手心触感凉凉的,很滑腻。宋黎回过头瞪他一眼:“马上就有盛家老三当众殴打售货员的词条了!”她凶巴巴的样子有一种久违感,盛牧辞静静听她骂,倏地笑了。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他的眼神看得宋黎渐渐难为情,她瘪了下嘴,嘀咕:“都让你说话注意点了……”
盛牧辞顿时就明白到,这姑娘只是在担心对他造成负面影响。他垂眼,笑意深了。其实压根不在乎,盛牧辞却故意装出三分委屈:“那你也不说清楚,我这不是以为你在帮他说话么。”
“我管他做什么,他又不是我谁。”宋黎一脸无语,说完忽地察觉到,话又绕了回来。她低咳,若无其事嫌弃红毛:“那个人……恶心死了。”
“我不是正要教训他?”因手被她握着,盛牧辞侧着身,人稍稍往她的方向倾:“你倒好,跑这么快。”他开始算账了。宋黎不占理,两只短靴悄悄并拢,小声解释:“因为我觉得,我在那儿的话你不会走的。”“就不能拉上我一起走吗?”“……拉不动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他说得辞顺理正,宋黎很容易就被洗脑了,瞄了眼他,逐渐认为是自己的错:“那……下次我记住。”
盛牧辞淡哼:“还有下次?”“……”宋黎不情不愿:“对不起行了吧。”
盛牧辞无声弯唇。那种感觉从未有过,还挺奇妙的,有个女孩子能让你的心情忽上忽下,一秒闹别捏,也能一秒和好。
盛牧辞拇指指腹摩挲她手背,突然很认真地重新问了遍那天的话:“真的不喜欢他们叫嫂子么?”那时宋黎回神,才反应到自己一直抓着他手,哪怕是寒冬,他的体温都总是滚烫的,手不知何时反握住了她,将她冰凉的手都捂暖了。
男人的温度惹得她指尖蜷缩了下,心也跟着一颤,宋黎没有抽回手,注意力全在他轻抚的指腹,气息都软了下来:“我又没说过……”
也是在那时,盛牧辞悟到实在没必要往深了去揣摩这姑娘的心思,她的心思太简单了,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倒是他想多了。
盛牧辞低头凑近,嗓音沉缓在她耳边:“那就是喜欢?”
怎么可能不心动,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她心都要跳出来了。宋黎脸侧向窗,喃喃地哼了声。
看到她脸红了,盛牧辞一声轻笑,手臂靠上她的,离得更近:“喜欢我让他们叫啊,每天24小时轮着叫你,多大点儿事儿。”“……”什么24小时,不睡觉的吗?她抿着嘴角,分不清是羞是笑时,盛牧辞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她耳垂,低下的声音带出一腔缱绻:“就为了这么个事儿气我这么久?”
宋黎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是混沌的还是清醒的,她清楚地明白这段关系已经不在他们的掌握范围内,完全失控了,但未来又像笼着一层云雾,朦朦胧胧寻不到方向。
也许是累了,她懒得再去纠结结果。
“你先不许他们叫的……”宋黎嗫嚅着。她有点小无赖,盛牧辞笑,把责任推卸回去:“我那不是看你嫌弃么?”这又是胡扯的哪门子话?宋黎不免无辜,回过脸微嗔:“我什么时候有嫌弃的表情了?”
盛牧辞笑而不语,瞅着她。相视两秒,宋黎先落败,垂下眼,声音轻了:“你什么眼神……戴副眼镜吧。”静着,忽地听他说:“我错了。”
没有谁能让盛牧辞心甘情愿地认错,他是个行不苟合的人,就是那些年在部队里都没有过。可刚刚,他向她低头了。温声细语地,毫无怨言地,对一件无关对错的事。
宋黎一扭头,就看见盛牧辞敛着眸,在看她的手。他手指慢慢往上,摸到她的腕,指腹抚摩,似是在感觉她脉搏的跳动。手在他掌心里,被他瞧着,揉捏着。
宋黎本能地面热心跳,不敢和他对望,看看鞋尖,又看看自己垂散身前的发。
都不说话了,车内陷入一段旖旎的静。宋黎晕乎乎地想着,司机叔叔为什么不把收音机打开呢,有一丁点儿声音都好。
好长一会儿都没动静。
宋黎吸气,轻轻叫他:“盛牧辞……”“嗯?”他鼻息发出一点慵然的气音,还没想放开她。宋黎喉咙都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到,呢喃声绵绵的:“你能不能让保镖,把我的菜买回来呀?”盛牧辞挑眉看她,说,你以为我刚才没追上你是去做什么了?
在车里时,宋黎听得一知半解,但这个疑问在他们回到家后有了解答。她那一购物车的蔬菜和肉,已经整齐装袋放在了餐桌上。
那晚是宋黎第一次在盛牧辞家做饭,也是盛牧辞第一次看到这姑娘做饭的模样。房子里暖气很足,她脱掉了围巾和厚外套,里面是一件长款毛衣,紫色低领,到大腿的位置,踩着棉拖鞋,肤色打底裤显着一双细直漂亮的腿。长发松松挽在脑后,在砧板上有条有理地切着土豆,一张精致的小脸低着,从盛牧辞的角度看,特别赏心悦目。
盛牧辞双臂环胸,靠在流理台,歪着头闲情逸致地盯着她看。他的目光仿佛是有热度,让人难以忽略。宋黎被他看得心不静,处理着食材,时不时就要走一下神。
开了火,宋黎取下挂壁的围裙往身上穿,手摸到后背去系带,指间的带子突然被一双手轻轻抽走。宋黎一愣,感觉到盛牧辞站在她身后,帮她系了蝴蝶结。但他没有退开,手指沿着她腰际往前,绕过去,撑到琉璃台,那独属男人的高大身躯抵上她背,他的休闲裤贴着她的**,温柔又强势地把她圈在了两臂之间。
宋黎屏息,倏地动也不会动了。燃气灶开着火,锅里的油温开始升高,在油烟机下逐渐冒热。他头低下来,下巴轻轻压在她肩窝,温热的鼻息流淌过她后颈,惹来丝丝痒意。
“今晚吃什么?”他语气很轻,说话时,唇似有若无地有碰到她的耳廓。
一呼一吸全是他身上的烟草味,淡淡的,很好闻。宋黎从脸颊到耳根,陡然间和油一样被烧到灼热。
在这里这么久,那一刻是宋黎头一回深切地感觉到,孤男寡女住一起真的不安全……
很微妙。明明一小时前,他们还不冷不热地处着。才这么一会儿他就……有点儿危险了。
宋黎心绪恍惚着,回身往他胸膛推:“你、你别站太近,小心溅着……”她耳朵一片通红,两只手很软,没什么力道地搡着他,像奶猫撒娇,粉爪子在他心上挠。
盛牧辞笑着,最后还是自己乖乖退开。
也就是几道简单的家常菜,但那晚宋黎有些发挥失常,她想,盛牧辞要负很大的责任。
前段时间的小矛盾神奇地烟消云散。
那天饭后,他们还一起出门溜十四。两人出了白金公馆一路溜达到世纪广场,那里还是挺闹腾的,有流动店铺,有夜跑运动的,有手挽手散步的小情侣,还有老人家在练养生太极。
宋黎未曾与人在夜幕里一同走过南宜的街城,过去她以为,自己不会喜欢游荡在这片繁华里,现在来过才知道,这里有的都是平庸而细碎的日常生活。汪曾祺先生说,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那夜宋黎牵着十四,和身旁的男人依偎走在喧闹间,忽然就意识到,她不是不喜欢热闹,只是不喜欢热闹的时候自己却没人陪。
宋黎抬头去看盛牧辞的脸。城市的灯光如水潋滟,将他都映出了几分人情味,不再是那么遥不可及。
现在这样……算是在谈恋爱了吗?
当晚宋黎辗转反侧,也不知道在左思右想些什么,将近12点了仍无睡意。既然都失眠了,不如看会儿月亮吧。宋黎气馁地掀开被,披着毯子往阳台走,门一推开,就在冬夜凉凉的空气中闻到了一丝醇香的烟味。
宋黎微讶,走出去,果然看见了隔壁紧挨着的阳台,倚在玻璃护栏前抽烟的人。
盛牧辞听见声响侧目望过去,他手肘搭在上面,指间夹着一支烟,青雾袅袅,将他轮廓利落的侧脸蒙得三分清晰三分氤氲。
一双眸子在夜里显得更漆黑邃远,瞧她片刻,他忽地笑了下:“睡不着?”刚抽过烟,他嗓音沙沙的,含着点哑,诱惑着谁似的。
成年男女都是一身睡衣在午夜相遇。就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尤其还是今天。
宋黎脸没来由地一热,躲开他目光,“嗯”声往前走,也伏到玻璃护栏上,月光清透,柔柔照着她的脸。“你怎么也没睡?”她眼波在夜空转着,声很轻,一开口呵出薄薄的白雾。
盛牧辞侧了侧身,换了个方向倚,为了好好看她:“在想事情。”烟嗓带了些侵略性,语气又是莫测不明,让某件在这个半夜值得被他深思熟虑的事情,染上感性和暧昧。
宋黎若有所思,心跳着,问他:“想完了吗?”一声低哑的笑随着夜风飘入宋黎耳中,宋黎望向他,不偏不倚地撞进了他眼里。盛牧辞短发稍乱,微仰着头,咬住烟蒂重重抽了一口,弥漫的烟雾融散在夜色里,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宋黎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攻势变强了。
“想完了。”盛牧辞说着,唇边勾着别有深意的笑痕,揿灭那支烟,再抬头看她:“往后退两步。”
宋黎顿了下,不理解他意思,但还是照做。
都没来得及反应,宋黎刚站定,就见他单手撑住护栏,纵身一跃。“盛牧辞——”宋黎吓得一声惊呼,才出声,他人已经矫健地翻过阳台,站到了她面前。
宋黎下意识把他的胳膊抓得很紧,讷了几秒,蓦地往他手臂打了一下:“你干什么呀!危不危险!”
盛牧辞想说这有什么,话还没出口,宋黎惊魂未定地瞪住他:“摔下去怎么办?你能不能听话点!”
笑看她顷刻,盛牧辞说:“能。”
他站在她面前,一副很乖的样子,好像什么都听她的,宋黎突然也就恼起不来了。
宋黎瞅着他,瘪瘪嘴嘀咕:“非要跑我这边来做什么……”
“不是失眠?陪你睡啊,”盛牧辞低头,看着她笑:“以后免费。”
33. 独享你 我们小阿黎。
宋黎眼睫忽地眨动一下。让她心脏悸动的,不是他说陪你睡,也不是免费。而是,以后。
“以后”这个词是那样暧昧,又莫名地高于暧昧,将不限期的情愫宣之于口,将彼此的关系缄默于心。像黎明破晓前,晨曦再漫出一点,天就大白了。
有愉悦的期待,还有止不住的兴奋。可能那就叫怦然心动吧。
总之,那是和靳时闻在一起时都不曾有过的心情,使得她仿佛成了青春期没谈过恋爱的小女生,心跳得越猛,越言不由衷。
“……有十四陪我。”宋黎敛着下巴,不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脸。“嗯?”盛牧辞耐心等她下文。宋黎嘴角有很浅的弧度,小声唱他反调:“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