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翩花无愁小说 《洛云翩花无愁》小说全文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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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翩花无愁

作者:佚名

主角:洛云翩花无愁

分类:古代言情

连载中 | 2024-01-29 18: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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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云翩。”她推门进去,“大公子,是大少夫人命奴婢来送些酒菜。大公子夜深操劳,夫人说了,这紫雕玉琼浆可养肝护胃,也可提神醒脑,请大公子趁热喝了吧?”花家的大公子花靖宣,亦是这高墙大院里惟一做主的人。云翩见他穿着月白的衫子,萧然玉立,连屋内烛火也如他那般,有沉实儒雅之气。她将托盘放在桌上,听花靖宣...

《洛云翩花无愁》精彩内容

《洛云翩花无愁》是佚名所创作的一部令人陶醉的古代言情小说。故事围绕着主角洛云翩花无愁展开,融合了浪漫的爱情、刺激的冒险和深刻的人生哲理。这本小说以其细腻的描述和令人心动的情感描写而赢得了读者们的喜爱。“是我,云翩。”她推门进去,“大公子,是大少夫人命奴婢来送些酒菜。大公子夜深操劳,夫人说了,这紫雕玉琼浆可养肝护胃,也可提神醒脑,请大公子趁热喝了吧?”花家的大公子花靖宣,亦是这高墙大院里惟一做主的人。云翩见他穿着月白的衫子,萧然玉立,连屋内烛火也如他那般,有沉实儒雅之气。她将托盘放在桌上,听花靖宣...。

初一那天,皇帝派出的钦差大臣便来了薛凰城。花家上下,为了迎接这位贵客,俱是严阵以待。

钦差大臣叫翁贵山,年过不惑,白白净净,倒也生得清朗。在花家的大厅里坐了一阵,花靖宣和花无愁恭敬地陪着,说一些修建城池的笼统话,他听得颇为认真,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两位公子将策划图纸一类的东西备好,稍后呈给他。等小厮进来通报,说府尹大人在别院那边已经打点好了,翁贵山便坐马车往别院去了。

翌日,府尹在凤鸣楼布置了酒席,以珍馐美馔款待钦差,除了城中的权贵,花家和宫家的人也在受邀之列。席上一群莺莺燕燕环着,又是谄媚又是撒娇,满屋子都是刺鼻的艳粉香。花无愁坐不住,便趁着众人不注意躲到走廊外面去了。

走廊上挂着糜艳的红灯笼,绘的也都是露骨的图案。来往的姑娘们,个个浓妆艳抹,都穿着轻薄的衫子,缠住那些前来寻芳猎艳的男子卖弄**。他不禁暗笑这府尹款待贵客放着正经的酒楼不选,偏选了如此污秽之地,当真俗不可耐。但转念想起云翩,她以前竟也在这样的地方出入,那般际遇,倒让他有些心疼。

这时,几个结伴过来的姑娘看见花无愁,巴巴地黏上来,问他怎么没有人陪。他厌恶地拂开她们,忽然看见对面走廊上闪过一抹熟悉的倩影。

那似乎是云翩?

花无愁不敢确定,急忙追过去,那人却已经不知所踪了。正好鸨母经过,他便抓了她来问,“崔妈妈,洛云翩是不是到凤鸣楼来了?”

崔妈妈谄媚地一笑,“哟,二公子好眼力啊!”

这就是真的了?她怎么会来?花无愁想起之前在这里会见陆颜留的情形,目光便落去了角落里的那间房。

崔妈妈看出端倪,道:“可不就是在那里面了!说起来也真奇怪,这云翩姑娘啊,以前就仗着客人们都爱看她跳舞,对她恩宠讨好,所以在凤鸣楼横行无忌,对谁都不屑以正眼看。偏就是对那位陆相公与别不同。他若来了,两个人就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崔妈妈说着,眼睛里又多了些暧昧的暗示,“后来这陆相公就替云翩赎了身,本以为他是要娶她做正房夫人的,哪知道她竟然又去了你们府里做丫鬟。虽则是那样,陆相公还是常来凤鸣楼,每次来了都在以前云翩住的那间房里等着,等不了多久,保准云翩也来会他,离开的时候两个人又是一前一后,也不知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花无愁听着崔妈妈这些尖酸讽刺的言辞,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拳头已经暗暗地在背后握紧。他自己也不曾想到,他恨的,原来不仅是他们俩在背后的密谋,还有崔妈妈说的,他们的彻夜厮混,仿佛那道门内关着许多不堪的画面,而那些画面足可将他像朽木一样砸碎,像蝼蚁一般践踏。

他恨。不知所起的恨,像千军万马。

他提了一口气,朝着那道门冲去,崔妈妈拦不住他,他几乎就要一脚把门踢开。这时,花靖宣也出来了,看见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喊了一声,“无愁,你到哪里去?”

他如梦初醒,脚步顿住。

少顷,他转身走回来,把上花靖宣的肩,“没事了大哥,进去陪翁大人喝酒吧。”无数的不可言说,都化在后来的推杯换盏里,那一次,他是真的喝醉了,人生里好像从来没有那样放纵过,一杯接着一杯,醉得消沉,醉得狼狈。

云翩并不知道府尹将设宴地点选在凤鸣楼,也不知道自己被花无愁撞了个正着。她还在等着陆颜留发话,陆颜留的背影看上去阴森可怖,就连随身的紫玉符,此刻也不似从前那么精致高贵,反倒透露出几许冷邪鬼魅之气。

他缓缓地开口道:“你刚才说,不想为我做事了?”

云翩战战兢兢道:“是的。我求你放过我!”

陆颜留道:“你莫不是以为找到花无愁这个靠山,就能摆脱我的掌控了吧?别忘了,你还需要我的解药续命。”云翩扯着陆颜留的袖子,“我求求你,把第二重解药给我,我不想再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伤天害理?”陆颜留拂袖道,“花靖宣横刀夺爱,有谁能替我喊一句伤天害理?我要他们花家永世不得安身!你想要第二重解药是吗?云翩,别说是第二重,要是你有何异心,让我不满意了,第一重解药我也未必会给你!”

陆颜留话说得狠,云翩听得胆战心惊,哭着道:“我好几次亲近大公子,他都对我以礼待之,他并非好色糊涂之人,对夫人也是疼爱呵护,你若真是为了夫人好,何苦一定要拆散他们?”

陆颜留清癯的面容上怒气渐起,瞪着云翩,道:“好?若伶爱的人是我!当初花李两家联姻,她被迫嫁给花靖宣,是为了得到花家这个大靠山,解去李家的燃眉之急。她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无论花靖宣如何待她,她都不会好!”

云翩说不过陆颜留,只能哀求,“可是我已经黔驴技穷,无法做成你交代的事情,你或许可以找别人替你完成……”陆颜留沉着脸,挑起云翩的下巴,“那是因为你勾引男人的手段还不够高明,你在凤鸣楼待了这么久,身边姊妹的本事你倒是一点也没学到。”

云翩乞怜,“二公子已经知道了你我的事情,我如今在府里举步维艰,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会监视着我。这样的日子,我……我熬不下去了!”

陆颜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放在桌沿,“我告诉过你,你的身体就是最好的武器。”

云翩心中一颤,问:“那是什么?”

“合欢散!”

云翩一惊,站起来倒退三步。她知道合欢散是凤鸣楼里的姑娘们常用的东西,男人若是吃下它,必定热血沸腾情迷意乱,难以招架眼前的软玉温香。他竟然要她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去勾引花靖宣?

云翩摇头,“不,不,我……不能!”陆颜留的眼神稍微软化了一点,他说:“若是花靖宣因此肯娶你做他的偏房,倒也胜过你做一个卑躬屈膝的小丫鬟不是?我答应你,只要你为我做了这件事情,就算花家容不下你,我也会好好安置你。”

可是这些都不是云翩想要的。她倒宁可只是一个单纯的小丫鬟,就算受点委屈吃点苦,至少能堂堂正正地抬起头来。如今,她只觉得自己肮脏,卑鄙,那种感觉,甚至比她当初寄身在凤鸣楼更加刺痛。

陆颜留走了,她伸手去拿桌上的药包,手刚触到,又丢开,好像那东西周身都长满了尖利的刺。

她又哭起来。

四下无人的时候,也许是流泪最好的时机。多希望在此刻能有一双怀抱将她接纳,希望有一个声音在耳畔告诉她,不用害怕,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是,一切都是空想。是妄想。这房间里,每次来,都好像残留着当日的酒香。当日的陆颜留,作为失意人不小心闯进来,正好撞上有位客人对云翩无礼,陆颜留借着酒意打跑了对方,那时的云翩将他看作救命恩人一般,他第二次来,她就对他以上宾之礼款待,多来几次,两个人仿佛成了知交好友。

然而,云翩却没有防着陆颜留的心计。他在她的酒里偷偷下毒,使她不得不听从他。他为她赎身,安排她进花府,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惟一不曾算计到的,就是花家的二公子花无愁。

她因他而退缩。

因他,愿意向陆颜留示软,求他放过她。

但陆颜留不仅不同意,反而还要她变本加厉。那包合欢散,像夺命刀,像追魂剑,令她步履艰难,眼神幽暗似行尸走肉一般。

回到晚晴楼,同屋的九喜已经睡着了。她便和衣躺在床上,眼前漆黑的一片,渐渐生出光,她好像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香粉涂腮,点染朱唇,在人群中起舞。她的笑靥若花,没有一点愁绪。然而这一切早已经离她很远很远了。

过了几日,云翩听说花靖宣病了,似乎是感染风寒,有几声咳嗽。她替他熬了一盅清咳的甜汤,知道他在书房,便小心翼翼地端了去。但那并不是普通的甜汤。她已经将整包合欢散都倒了进去。药粉被冰糖的甜香压着,丝毫不露痕迹。

花靖宣伏案绘图,看云翩来了,笑着搁笔道:“谢谢你,我其实已经没事了。”

云翩道:“大公子,没事也将这甜水喝了吧,总归t?是有益无害的。”她几乎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低着头将甜汤盛到碗里,想要递给他,可是手还是在犹豫着发抖。花靖宣隐隐觉得不妥,问道:“云翩,你怎么心神恍惚似的?”

云翩摇头,“我?没有啊?”

花靖宣道:“昨日我在花园里看到你,也是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别藏在心里,大可以说出来。你既然是花府的人,有任何事情,我都是可以为你做主的。”

云翩听花靖宣这样一说,更是无地自容,那碗甜汤就捧在手里,手僵着停在半空。花靖宣笑了笑,接过碗,正要往嘴边送,云翩一急,喊道:“大公子,别喝!”

花靖宣一愣,“怎么了?”

云翩支吾道:“我刚才在来的路上耽搁久了,这甜水似乎凉了,我还是拿回厨房再热一热吧?”

花靖宣笑着在碗口嗅了嗅,说:“我倒不觉得凉,唔,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你是不是在里面放了什么别的东西?”云翩本来就心虚,听花靖宣这么说,更是紧张,也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一阵风吹开了半掩的窗牖,吹得那雕花的窗牖来回晃动。云翩想借关窗掩饰自己的紧张,谁知关了窗再一回头,竟看见花靖宣正端着那碗甜汤,咕咕地喝着。

“大公子,不能喝!”

花靖宣受她一惊,险些呛到,“云翩你今晚是怎么了?”云翩几步过去,朝那碗里一看,碗底露了白瓷,水已经没了,“你……你都喝光了?”花靖宣笑道:“这么好喝的甜水,我还想再喝一碗呢。”说着,又要自己动手再盛一碗。

云翩按住瓷罐,急道:“大公子,方才……方才我……”花靖宣忍不住皱了眉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云翩将心一横,道:“方才我在来的路上,听见翠明院的丫鬟姐姐说,夫人好像病了。”

花靖宣疑道:“病了?白日里不还好好的吗?”

云翩故作着急,“可不就是,晚饭那会儿还好好的,大公子你到墨香斋来了,她那头就病了,也不知要紧不要紧,你还是赶快过去看看吧?”

花靖宣听云翩这么一说,以为李若伶真是病了,自然也着急,立刻就往翠明院去了。云翩不放心,悄悄跟在他后头,一直看他进了房间,心里的石头才稍稍落下来。后来又看房间里的灯也灭了,就知道这合欢散大概是让花靖宣将气力都撒在李若伶身上了,她暗自舒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好不正经,羞红了脸,急匆匆跑出翠明院去。

此时已经很晚,有的院子已经熄灯锁门,不少人也都睡下了。但那一罐甜汤还留在墨香斋,云翩寻思着,得赶紧回去将它端走,以免被哪个进去的人发现了,又闹出什么乱子。她便加快脚步,甫一踏入墨香斋大门,便看书房里光影轻晃,似是有人在那里。她疾步过去,一看,满室明光里,花无愁正在书案前站着,似是在观看案上平铺的图纸。她顿时不晓得如何是好,脚撞上门槛,发出一声闷响,花无愁便抬头看过来,“洛云翩?你在那儿做什么?”

云翩强作镇定道:“奴婢刚才给大公子送了甜水来,这会儿是来把东西收走的。”说着,慌张地进去将瓷罐和瓷碗都捡回托盘里,但却觉得那瓷罐轻飘飘的,少了些分量,她低头一看,才发现里面剩下的甜汤已经没有了。

花无愁戏虐道:“原来这甜水又是你拿来讨好我大哥的,真是不巧,我大哥也不知去了哪里,甜水却被我喝光了。”

云翩倒抽一口凉气,“你……你竟然……喝光了?”

花无愁冷笑,“难道这甜水只能给我大哥一人喝,我还喝不得了!”

云翩道:“奴婢……奴婢不敢。”门外有风吹进来,已经吹灭了好几盏烛台。有一阵风特别大,将一只烛台上的灯罩也掀翻了,烛台和灯罩一起滚落在地,险些烧起来,她急忙去踩,火一灭,满屋子漆黑一片。

花无愁吩咐道:“去把火镰子拿来。”

“是。”云翩摸黑走到柜前,哎呦一声,脚尖踢出一声闷响。花无愁问:“怎么了?”云翩道:“没事。”她不小心撞到柜脚,脚撞疼了,可是自然不愿意在花无愁面前示软。花无愁也已经猜到,反而是想到她有冤无处诉的模样不禁好笑,他又催了催,她才慌慌忙忙地又摸回桌边,打燃了火镰子,将烛台重新点上。

微微的一点光,将两个人的轮廓照着,她那才发现他和她离得那么近,只怕将身体完全站直了,就会碰到他的鼻尖。

她急忙退开,又去点其余的烛台,待书房恢复了先前的明亮,她觉得自己实在不能继续留在此处了,便端起托盘向花无愁微微一福,“奴婢告退。”

墨香斋的大门竟然在这时关闭了。

那门是从外面被上的锁,云翩推了推,推不开,拍着门板大喊,也没有人应。她拍门的声音引来了花无愁,“怎么了?谁把门锁了?”云翩想一定是刚才屋内的光都灭了,所以巡夜的人才会以为墨香斋里没有人,顺手就把门锁了,这会儿她出不去,身后站着的花无愁却陡然变得焦躁起来。

花无愁过来,抓着门栓,狠狠地踢了几下门槛,喊声里带着咆哮。云翩抱紧了托盘,一退再退,直退到回廊上。她看花无愁渐渐转过身来,一双寒光凛凛的眼睛,向四处搜寻着,她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此刻的花无愁越发强烈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浑身发热,仿佛浸在滚水里似的,小腹也胀得难受。

黑暗中他搜寻到云翩的身影,即便是她躲得很远,他依然觉得她清晰可辨。他可以想见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仿佛是在渴求他的怜惜;他可以想见她轻薄水嫩的唇,芳香缭绕的贝齿,水蛇般的细腰,修长无瑕的双腿……他体内那股无法抑制的气流冲撞着他,好像在里面藏了一只困兽,无时无刻不想挑破他的束缚,凶猛地扑向云翩。他又低吼了一声,蹲下身去,头埋在膝间,大口大口喘着气。

云翩担忧地问了一声,“二公子,你怎么了?”这声音不听还好,一听起来,花无愁几乎就要朝着声音的主人猛扑过去,好在他是极为忍耐之人,清醒的意识还在约束着他。他低吼道:“回屋子里去,把门窗全都锁好,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别管我!”

“二公子……”云翩只从花无愁的声音里就听出了他的难受,她已经无地自容,却又不敢靠近他。他的声音立刻加重了几分,“回屋里去,滚!”他这样一吼,吓坏了云翩,她怕他失去理智,急忙躲回了书房,按照他吩咐的,将门窗都锁了个严实。

外面院子里静得可怕,她放心不下,跑到窗边,将窗纸戳破,从小圆洞里看出去,见花无愁已经倒在地上,身体紧紧地蜷着。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可以想见他的表情一定极为痛苦。她不忍再看,背抵着窗,双手压着自己胸口,将那颗紧张得快要跳出来的心狠狠压着。

长夜漫漫。

呼啸而过的风,时不时吹着院外的枝叶婆娑作响。后来就连烛台也燃尽了,屋内的光越来越暗。云翩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就靠在窗下,蜷着腿缩成一团。醒来时,只见头顶有微光透下,她一惊,心道,竟然天亮了。

花无愁不知怎样了?云翩倏地站起,附在小窗洞上看了看,院子里似乎已经没有了花无愁的身影,她想了想,索性开门出去,左右都看不见花无愁的影子,再往大门处走,才发现大门已经开了。她到丹锦院悄悄一打听,听丫鬟说花无愁也是刚回来一会儿,浑身又脏又乱的,很是狼狈,问他发生了何事,他也不说,只命人打凉水来给他沐浴,眼下正在屋子里歇着。

接下来有好几天云翩都没有看到花无愁,她从管家那里听说花家两位公子都在为了修城固防的事忙碌着,京里来的那位钦差大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他们单是应酬他,也花去了不少的功夫,夜里还要回府来草拟方案,修改图纸,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云翩听管家这么说,也不做多想,惟一想着的就是自己还能有几天安乐茶饭吃。因为花无愁既然分身不暇,也就暂时没有精力追究当晚的事情。不过,她也知道,他一旦追究起来,自己只怕是很难蒙混过去的。

所以,她也有点害怕看见他。那种感觉很是奇怪,分明心中时时刻刻都挂着,可却又时时刻刻都怕着。想见,却更怕见。就像害了什么病似的。就连九喜都疑心她,“云翩,你干嘛老是打听二公t?子的行踪?每逢问起你,你都吞吞吐吐的,还脸红,你不会是对二公子动了什么心思吧?”

云翩赶忙掩了她的嘴,“你别胡说!”

九喜故意忍了笑,道:“上回你中毒,二公子对你好得啊,真是让人嫉妒。其实呢,你要是知恩图报,对二公子动了心思,也无不可啊……”云翩更急了,追着九喜喊要缝了她的嘴,两个人打闹一阵,便各自做事去了。

云翩何尝忘记过自己中毒昏迷时候的情形。那些画面,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越来越清晰。花无愁的臂弯,花无愁的脸,花无愁的呼吸与体温,仿佛都近在咫尺。她一想起来,心里面痒呵呵的,脸发烫,也不知是气是羞还是甜。她还记得他曾说,我不许你有事,那语气是焦急的、温柔的,也是霸道的,他甚至允诺她,若是你醒过来,我以后都不再刁难你。但如今她醒了,平安无事了,却又不敢再提这些,只好偷偷装在心底。一切好像与之前没有变化,但又好像变了,变得微妙,在两个人之间多了一层难以言说的气场。

云翩想着想着,走了神,天空也不知几时飘落起毛毛的细雨,落在她的头发上,就像铺了一层霜糖。

霜糖是和父亲有关的记忆。因为云翩小时候爱吃酥油果,父亲总喜欢在果子外面涂上一层薄薄的霜糖,那样轻轻一口咬下去,有面粉的清香,也有霜糖的甜腻,还有父亲的温和慈祥,那种感觉,一直都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以至于后来爹娘过世,她跟了舞班的班主,起初并不合群,总是乱发脾气,或者躲在角落里哭,谁也不理。但惟有一次在街边看到卖霜糖酥油果的小贩,她竟然对那小贩笑了。班主看出她的心思,给她买了一串,就是那样一串酥油果,让她从班主的笑容里依稀寻到了父亲的影子,她的心门才逐渐打开。

还有一次,云翩犯了错,要受罚,班主就罚她在露天站着,结果班主临时有事情被人拉走了,她也不知道是继续乖乖受罚,还是偷空溜走,正在左右为难,天空就下起了像此刻这样的霏霏细雨。舞班里年纪跟她相仿的小孩笑她,说她淋了雨的模样,就像沾了一身面粉,她摸一摸自己的头顶,满手都是闪光的雨沫,她大笑起来,说这不是面粉,是霜糖,然后就自娱自乐在院子里跳起舞来。

此刻,那些青涩的记忆仿佛都回来了,云翩莞尔一笑,连跑带跳地转起了圈,还摊开手掌举过头顶,仿佛是要把那些从天而降的霜糖都接在掌心里。

在这微雨静谧的清晨,她的笑声似银铃一般。

她幻想自己此刻真的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可是紧接着却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哼,生生地将她的笑容和动作都打断。她一看,花无愁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她,他旁边还有好整以暇的花靖宣。

他们兄弟二人是正要出门到御匠坊去,无意间经过,看到云翩不知为何在院子里撒欢。花靖宣对云翩微微一笑,催促花无愁道:“我们赶紧走吧。”云翩在原地呆呆地站着,没有上前行礼,只是低着头以示恭敬。待花无愁和花靖宣都走了,她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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